Sunday, March 11, 2007

麥克風的前面為什麼是網狀的



















麥克風的前面為什麼是網狀的?

因為它很想把人們說話時的廢話過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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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October 16, 2005

戰爭於我如惡靈

《社大開學》要我談談對戰爭的看法。做為一個社大人,儘管對一般人來說,戰爭好像離得很遙遠,然而,對我們家來說:戰爭,猶如未打麻藥就拔牙一般令我們一家三代至今「嘴齒痛」。

我的父親為台東縣長濱鄉人;民國10年生。
父親出生時為Amis(阿美族),取名Lifok(理佛克),意為「撿來的」。清政府由於戰敗緣故,隨隨便便就將台灣割讓給了日本。因此,父親懂事時,台灣到處是日本人。當年規定:每家要出一個孩子給日本人義務當佣人。父親14歲時被派到時任日本警察局台東縣成功支廳長小田謙二的家裡當佣人。小田並幫父親取名「廣田一郎」。
戰爭毀了父親的前途
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敗勢已定,小田返回日本,盡管日本人平時很會打罵人,可是為了報答父親多年在家的義務奉獻,小田幫父親在日本找到一份當時是最先進的電話公司的工作,拍電報要父親火速到日本,船票也寄來了。然而美國與日本宣戰,每天轟炸海上船隻,父親要搭的那班日本客輪,剛好被美國飛機炸沉了,父親望著船隻痛哭流涕…。

一聲「緊急集合」,從此妻離子散將近半世紀
太平洋戰爭結束,然而國共內戰卻打得火熱!回到長濱,年輕的父親剛結婚不久就被強迫拉夫加入國軍,說如果不加入,就把父母關起來!迫於威權,父親只好加入國軍72師。還不能叫日本名,要取中國名,根據「理佛克」的音譯給他取了「呂福」這個中國名字。
不久的一天夜裡,突然「緊急集合」!凡是台灣兵一率把子彈下掉,一路由外省兵用槍押至高雄港上船,台灣兵不明就裡,質問外省兵:「你們幹什麼?拿槍對著我們?」「少廢話!這是命令!」等上了高雄的大船,有漢人兵會看中文報紙的,知道此趟是押往上海去打仗,紛紛跳海,外省兵立即朝海裡開槍,船四圍的海面上都是紅色的血…父親因為不會看報紙,不知去哪裡,因此,等船一靠岸,才知道上當了!已經到了上海啦。當時是「緊急集合」,連跟家人道一聲別也沒有。更慘的是父親當時初為人父,女兒才剛滿八個月。一下子就離開了,而且一離開就是四十多年…。

軍援遲遲不來,餓到最後連死馬肉也吃
到上海下了船,完全反過來,輪到台灣兵拿槍押著大陸兵走,因為怕他們中途跑掉。一路從上海打到徐州,所謂的「徐州會戰」,死人之多,連戰壕裡踩下去都是血。最令父親弄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統統都不是日本人,講話一樣、制服一樣,可是互相打來打去?」他怎麼也弄不明白。以後戰事越來越不利我們,「淮海戰役」國軍節節敗退,軍援又遲遲不來,到後來沒有東西吃,連死馬的肉也割來吃。台灣去的兵死傷慘重,派過去兩萬多人,現在活著回到台灣的僅有1400多人,大部分都戰死疆場。由於戰爭失敗,國民政府退守台灣,而留在戰場上的台灣兵受傷的受傷、俘虜的俘虜,不得不滯留大陸。
被迫離鄉背井赴大陸當炮灰的父親,後來省思:咱台灣人被抓來大陸作戰根本就是國共內戰的犧牲品,終於張開眼睛明亮了,故後來父親自己改名「張明亮」。

原住民的兵滯留大陸比一般台灣兵更慘!
原住民的兵滯留大陸比一般台灣兵更慘!不會講中文,溝通有困難,從此默默無聞,有的當了農民,父親則跟幾個原住民兵到山上以燒木炭維生,收入非常微薄。媽媽嫁給父親時,娘家非常看不起父親,拒絕往來。禍不單行,母親又不幸在我四歲時病故醫院,四歲的我與無法與漢人溝通的父親一路傻傻走來,真是嘗盡人間艱辛…。
父親的一貧如洗,從一件事情可以看出:民國71年(1982)7月,我剛剛大學畢業不久,父親冠心病發作,住進了加護病房,我趕赴醫院,見到父親臉上帶著氧氣面罩,父親見獨子趕來很高興。他說:「爸爸很辛苦地把你帶大,現在看來要『請假』了,回不去台灣了。你把台灣親人的名字都一一背下來,將來他們才不會不認你。我那箱工具你是用不到了,就把它送人吧(爸爸當了一輩子「萬能的鉗工」)!」現在回想,這就是爸爸一生所有的「遺產」,臨走前放心不下特別要交代的事。
父親第一件不甘心的事是無法回台灣;第二件不甘心的事是沒有看到我結婚。我走出病房時,父親的病友把我叫到一邊說: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很孝順,你爸爸常提。這邊有一說法叫「衝喜」。冠心病隨時都會走,你父親一直說沒有看到你結婚,如果你現在結,或許病會好轉…。結婚?我一聽就「昏頭」!我才剛剛大學畢業,一個月只有57元人民幣,哪有錢結婚?父親剛剛才交代唯一的工具箱要我送人。但是為了救父親的命,我一咬牙,就跟剛剛才談的女友商量立即結婚!也沒經過什麼戀愛過程就結了。說也奇怪,結婚當天,父親把氧氣面罩拔了,在友人的攙扶下從醫院趕來,雖然只來很短的時間。可是從此,氧氣面罩去掉了,人也一天天好起來了。

滯留大陸,心中之痛,死不瞑目
因為大家都是台灣去的,一心巴望著能回台灣。所以戰爭結束後大家都盡量往福建方向移動,這也是福建省的台灣兵特別多的緣故。又因為一心巴望著能回台灣,所以許多人都不結婚,到後來實在無望了,才勉強結婚。不會講中文,自然在職場上升遷無望,又因為共產黨運動多,父親是國軍,永遠是被懷疑的對象,所以每次運動都給咱台灣兵的家庭帶來了不幸和災難,更不要說「文化大革命」這一場人類浩劫了!其中所受的委屈真是罄竹難書啊!有的乾脆關進牢裡!最不忍的是我十幾歲時看見一位台灣兵病死,死時眼睛是睜開的,後來是一位也是台灣兵的大人用手在他臉上一摸,他的眼睛像變魔術一樣地閉上了!我印象很深。那是因為無法回到台灣死不瞑目啊!
民國80年(1991),70歲的父親返台時,老人家發現自己的戶籍名字登記是「張朝福」,註明「死亡」!財產早就分光了,還得自己到法院要求「撤銷死亡」!我只知耶穌死而復活,沒想到我父親卻是我親眼所見的「死而復活」!

國防部不承認你是為國家奉獻,至今不肯發放補償金
這批台灣去的國軍因為滯留大陸,弄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財產被分光…。當年國民政府到處宣傳:「當兵是保衛台灣復興基地」、「保證不離開台灣」、「當兵兩年回來就有工作」等等。返回台灣,大家實在氣不過,一致要求國家賠償他們四十多年來的損失,然而抗爭了十年,國防部卻以種種理由橫加阻欄。如果說真的沒有錢,為什麼眷村改建政府卻拿出5000多億?另外,從法理上說,不能因為沒有錢就不賠。更離譜的是二二八是反政府的,每人都賠600萬,他們是為保衛台灣而戰的,卻一毛不賠。天理何在?最可恨的是上一屆會期,立法院已經一讀通過了台籍老兵補償條例,然而,由於政黨惡鬥,你提的案我就杯葛,你一讀通過,我就說它是「錢坑法案」!讓你二讀無法通過。可憐這些為國家賣命、為戰爭所害、為命運所捉弄的台灣老人家,無辜淪為政黨惡鬥的犧牲品…。

我這代的悲哀
一、不准回台灣
按理說,我是戰後第二代,戰爭已結束,跟我已經沒有影響了。可是我仍然
深受其害!第一件事是民國80年父親回台灣,我卻不能回。理由是政府規定二十歲以下的才能回。後來台籍老兵抗爭:我們七八十歲了哪有二十歲以下的兒子?當年抓我們去大陸害我們家破人亡,現在又不讓我們的孩子回來,要製造我們第二次骨肉分離嗎?我才於民國84年獲准返回台灣與父親居住。

二、十年不得考公務員
返回台灣,政府硬性規定:十年不得考公務員。我們第二代子女大多都三四十歲了,不能考公務員意味著工作毫無保障。去應徵一聽說是大陸來的馬上無人要,有的大學畢業在這邊端盤子;有的做了十年看護;有的至今靠打零工度日…。我的一位同為中央民族大學畢業的阿美族二代女同學,實在無法適應這種找不到工作的生活,被逼得只好帶著女兒返回大陸,先生是大陸人,反而與她離婚留在了台灣。
我在大陸不得加入共產黨;在台灣十年不得考公務員。我能找誰評理?

三、文憑不被承認
由於大陸文憑不被承認,剝奪了我很多的發展機會。不得以我做過板模工、水電工、送報生、清潔工、校對、編輯、記者、國會助理,現在則是在全國各社區大學「流浪」當講師。但講師也不是穩定的工作,首先要有人修你的課。由於沒有穩定工作,我女兒從國小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安全感…。女兒常常問我:爸爸你怎麼老是換工作?女兒哪裡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換工作。誰不渴望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呢?有朋友說:米甘幹,你又當主持人、又教書、又出書、又獲獎,誰會相信你失業?
也不知這種「明天在哪裡」的生活何時能結束?在大陸我們渴望自由,在台灣我們渴望工作;在大陸我們是「特務」,在台灣我們是「共匪」…。我的內心真絕望,可我是一家之主,在家人面前還不能表現出絕望!有課教時還要表現出「風趣」、「生動」,否則就沒人修你的課。我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可是我每天過的卻是這種「精神分裂」的生活。
政府現在開始重視原住民族文化了,可是一方面原住民族文化師資極為缺乏,一方面我的文憑不被承認,不能到學校正式去教書。我的悲哀誰人知…?

如果不是戰爭,我們家的命運絕對不是現在這樣!戰爭並非對每一個人毫無影響。正是因為大眾對戰爭的毫無反應、麻木不仁,促成了後來其實深深影響到台灣每一個人權益的一面。兩岸關係就是戰後最直接的反應。當年的國共戰爭,把台灣人抓去大陸打仗,活著回來的只有1400多人,加上配偶,就有近3000人,每戶平均兩個孩子(當然不止),就有6000多人,加上兩個孩子的配偶,就有9000多人;每個二代只生一個孩子,就有12,000多人。加上當年派過去已被打死的兩萬多人,影響的家庭則在三、四萬人。又由於戰爭的關係,台灣一下子湧入大陸來的二百多萬人,後來被政客操弄成今天選舉時的「本省人」、「外省人」之爭。也正是戰爭的原因,逼迫台灣全體人民都要思考是否要花6108億買軍購?因為國家要花費6108億,就要從我們納稅人的身上拿錢,誰說戰爭跟你家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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